寻真神情冷硬,胳膊纤长细软,却仿佛有股内生力,不管史苗使多大的劲,都像黏在她手上似的,甩都甩不开。

    眼前的寻真有股说不出的气场,史苗气焰弱了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寻真,她平日可没少给你使绊子,我教训一下罢了,你这是干什么?”

    “有句话你说的很对。”寻真笑了笑,仍旧没放开手,“这里没有人会惯着你,你今日在这里闹事,说不准被屋里哪个听了去,告诉了陈尚仪,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史苗闻言有些后怕,却还是嘴硬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什么事。”寻真凑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陈尚仪是尚仪局的尚仪,想要处置我们易如反掌,但如果有人冲在她前头耍威风,你猜,像她这么掌控欲强的人,会怎么对待你?”

    史苗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场愣在原处。寻真看准时机放开她的手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旁若无人地挑起一块春饼嚼了起来。

    史苗叫人放了阮香,还有些不甘心,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你现在帮她,以后会后悔的。”

    寻真假装没有听到,又仰头灌了口茶。阮香嘴角高高肿起,现在说句话都费劲,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开始抹眼泪,没过多久,面前伸过一只胳膊,把一半的春饼递了过来。

    “不吃可以扔了。”

    她惘惘抬头,只见寻真吃完擦了擦手,也没有看她,径直起身出了门。白芮忙灌下一口汤,见怪地打量了阮香几眼,啧啧两声,扭头紧跟寻真的步伐。

    “她这种人,就让她饿死好了,寻真你怎么还给吃的呀。”白芮替她抱不平。

    寻真停下脚步,往回看了一眼,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她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没关系,但我有我的规矩,今天就算是条狗,我也会这么做。”

    白芮情不自禁地怼了一句:“狗可比她强多了。”

    怼完又有些惆怅,白芮发现寻真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她就是个小女孩性子,爱恨情仇都很分明,每一种情绪都写在脸上。

    但自从进了宫,仿佛一下包了壳,言行谨慎了不说,情绪也叫人摸不透。可有时也像现在一样,又有种执拗的单纯。

    初春的后宫,整日整日的灰败,偶尔下场雨,一会儿急一会儿缓,转而又是阴惨惨的天。

    贵妃生辰宴将近,各宫各坊都短人手,又加之官服也是这个时候赶制,一大清早的,绣坊便派人过来要人手。

    来人满脸焦急:“司礼监几位公公的衣服应该早就要赶制出来的,因着最近事儿实在太多,一拖拖到现在,眼下司礼监传话过来,绣坊宫女们手头的活都堆成山了,实在空不出时间来,陈尚仪,您就派两个宫女过去量个尺寸就行。”

    陈尚仪猴精一样的人,哪能不清楚她们的小心思,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看是怕公公们怪罪,拿我们尚仪局当盾牌呢,回去告诉杜春月,尚仪局是比不上绣坊,但也不是这么让人拿捏的!”

    倒没想到她这么难使唤,那人急了眼,扯着她小声说了两句奉承话,陈尚仪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些,但仍旧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