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温软地笑,“听说已经被王正凯带去刑部,要以正晋法呢。妾还听说,赵勤现下进宫去求那位了。”

    宁王笑了笑,“赵勤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得想办法救下来。”

    他收敛起笑意,目光看向戏台子上,此刻已经离斩马谡的段落越来越近,宁王心中的快意随着戏曲推进而逐渐明显。他阖眸仰面,喉结来回滚动两次,似是在思忖着什么,“真想知道,我这位皇兄,这次会做什么决定。”

    “如今赵德兴在刑部的大牢里,虽说王正凯不能插手此案,但是刑部中都是王正凯的同僚,妾以为赵德兴的日子不好过。”

    宁王睁眼垂头,侧眸望向宁王妃,“那可得让赵家知道他儿子在刑部有多难过。”

    “王爷说的是,王府后院的桃树正当盛放的时候,妾过几日举办一回赏花宴,不如请赵家夫人也来作客。”

    “那就劳烦王妃了。”

    宁王妃问道:“宫里那位会杀赵德康吗?”

    宁王勾起唇角微笑,笑意依旧温润,目光却透着冷然的利光。

    “杀与不杀,皆为罪过。”

    他这话说得不甚清楚,刘氏听不太懂,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夫君说出来自然有他的用意,他有他的广阔天地,她也愿意成就他的广阔天地。

    不论付出,不计后果。

    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件由口角引发的人命官司,但凶手和死者代表着两个不同的阵营,既是原本就有隔阂的南北学子,也是景文旧臣的和靖难旧臣之间的隔阂。这就是像是一处脓包,不挑开的时候只会觉得疼,挑开之后又痛又恶心,什么腌臜事都会抖落出来。

    宁王低头浅笑,自语道:“这位真是好手笔啊,兵不血刃地就给咱们这位皇兄,制造了一个大难题。”

    宁王口中的‘这位’让宁王妃神色一禀。她下意识地去握丈夫的手,只觉凉意侵骨,“王爷同他合作,无疑与虎谋皮,妾担心……”

    “无妨。”

    宁王反握住妻子的手,紧紧攥住,将掌心热度传递给她,“这事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咱们的头上,其实党派之争是迟早的事,与咱们何干。王妃与我,好好在应天府观戏即可。”

    宁王妃颔首,又好奇问道:“……王爷为何说,杀与不杀皆是罪过。”

    宁王没有立时回答。

    台上的戏已经唱到马谡因失街亭后自缚向诸葛孔明请罪,诸葛孔明泪泗滂沱,纵然万般不舍,但是为了安抚朝野上下,不得不用马谡的性命来换取民心。可赵德兴不是马谡,顾珩或许可以毫不顾忌地杀他,摆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