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已经不如来时亮堂,夕阳西下,把屋内覆上了一层橘色,让人觉得心中温暖。傅怀已经不在屋内,安瑾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

    低头间,安瑾发现刚才从身上滑落的,是一件披风。披风厚质垂坠,是上好的麟织绸面。

    是傅怀的?

    安瑾疑惑未解,又睨见书桌上的盘子,她带来的茶点被一扫而空,只留下光亮亮的盘子,仿佛什么都没置放过,是渣子都吃了吗?

    想起曾经自己辛苦做的糕点,傅怀却是一口都不吃,安瑾一声苦笑,看了看这双纤细又略干燥的手,自言自语道,“也没比安瑾多一根手指头,都是我做的茶点,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原来傅怀只是不喜欢自己的明王妃安瑾做的糕点。只要换成了丫鬟做,他便吃得痛快,就连丫鬟偷懒睡着了,都会帮忙盖上自己的披风。好一个对人不对事。

    七年夫妻,终是不如一个新入府的丫鬟吗?

    犹如伤疤被揭,安瑾心头一阵堵。要说偏心,自己从小是被爹爹偏心到大的,嫁给了傅怀之后也是被偏心,只是傅怀这心的方向偏得反了。

    收拾了盘子,安瑾起身准备离开,却心不在焉地碰着了桌缘的一卷画。画卷闷声落地,也散开铺陈在地。

    山水有灵,钟灵毓秀。

    安瑾看着此画,感慨着好一幅山水图,所谓鸟兽为中、山水为上。此画笔锋流畅、层次分明,只是怎么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挂在封地明王府兰院的画吗?傅怀素不喜繁复,府中的字画一般都是收起来的,也唯有这幅一直挂在房中,所以即使安瑾没去过几次兰院,也是有印象的。

    砚中墨汁未干,笔也搁在上面,像是专门留给安瑾的,怂恿着她做点什么。

    “山水乃死物,需以活龟辅之。”安瑾顺手拿起笔,神神叨叨着在画上添了几笔。

    看着自己亲手画在水中的硕大王八,安瑾笑出声来。不过笑过这一声,她又撇了撇嘴,虽说此王八圆体弯尾脖子长,但她总觉得不甚满意。

    她的眼睛忽而又亮了,脸上也露出笑容,原来是这王八少了一双眼睛。

    于是,安瑾在傅怀最爱的山水图上,画了一只王八,还是有眼睛的那种。

    ……

    未出东院大门,安瑾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外来回踱步。

    走出大门,安瑾确认没认错人,才喊了一句,“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