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人命官司谁也不敢轻率呀。生了,原配拿了合适的钱也江湖不见了。那孩子便是老大顾岐章,也正因为这些祖祖辈辈、因因果果的龃龉,老大后来才会离家出走,丁教授在这个家里,也始终软一半的脊梁骨。

    都说婚姻是围城。比起钱老那句烂大街的名言,丁教授更喜欢说:

    这结婚啊,就是一个个翻进围墙看见了真相,一个个翻出围墙又看见了真相。

    过日子过日子,最难过的是日子。

    有前车之鉴,丁教授也怕儿子被人命债讹上,“即便我知道对象是梁家囡囡的时候,心里一半扑通一半放。好歹我们两家从前来往过,有知根知底的前提,万事都好办些。但妈妈也想不通呀,你们俩何时何地搭上的?

    那小昭,她离过婚,你知道嘛?”

    “所以呢?你又要同我说那些一马不跨双鞍,烈女不更二夫的糟粕话了。”

    “混账!我才没有。”

    “我当然知道,”某人双肘撑膝的坐姿,伸手掸掸烟灰,“这也不是问题的关键。”

    “那你告诉妈妈,你们怎么搭上的?”

    自然是,先搭上肾,再搭上心。

    “只不过目前,说搭上心的话还为时过早也。”梁昭驱车来濮素家的时候,后者下楼来接的。二人到便利店挑点零嘴,怕孕妇大半夜害喜,难伺候。濮素眼见着好友在货架前犯了选择恐惧症,得,也不急着回了,左右陪她选,顺便聊聊天。

    至于聊什么,想也知道。你这大半夜“红拂夜奔”,要劳累我没觉睡地照顾你,总有资格问问“李靖”吧。

    从而,第起码一百遍了,梁昭再次同好友说起相熟顾岐安的过往。

    有个健忘症好友的优点是什么?就是她回回听你忆当年,都能负责当个“首映观众”,咋咋呼呼完,梁昭冷漠提醒,“这段我说过。”

    濮素:“啊,说过嘛?不管,我就要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你们那晚就有奸情了。”指麻将散局那晚。

    然而梁昭如实陈述,那晚事实上,他们没发生什么。如果对于成年人来说,亲一下也值得叫唤的话,那我没话说。但其实,他们只是交换了微信名片,再各回各家,一切刚刚好的火候。

    彼时梁昭心想,加了,没准也就压到箱底吃灰去了。她连备注都吝啬给,顾岐安的ID很别致,“浦肯野纤维”,外行人看不懂,她查了才知道是心脏传统系统里的一种自律细胞。管他呢,这么生僻的名,翻起来也麻烦。

    殊不知,没两日,他们就再遇见了。

    许是人真的有气场互相影响。梁昭那日陪一家客户应酬,属于她翻单的回头客,自然要殷勤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