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二人委实是穷得叮当响。

    谁知笑笑才忍痛摸出三五枚钱,那先出去了的白衣少年却在门外抱着胳膊不耐烦起来,他音容淡漠,轻飘飘吐出三个字:“等什么?”

    笑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便喜笑颜开,赶忙从不停嘟囔的婆子身边跑过,飞快跨出院门。她并没太怪罪那少年郎的冷淡,反而很是庆幸,说话便不由得亲近:“多谢阿意哥哥。”

    辜意之恍若未闻,大步流星继续朝巷外走去。

    这里原是附近几处宅院通用的后街,距离临江池正街也还有段不短的脚程要走。

    笑笑此前从未与辜意之说过话,加之心内存着大事,便不比平日跳脱。而这位掌院独苗虽生长在嘈杂调笑地,却不曾被万千绮罗迷了眼,反倒是个顶清冷的性子,矜贵得很,轻易不与人交际。

    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谁都不理谁。

    这人做了这顺手的善事后,也没见把她当回事,想来便不会多管闲事,笑笑轻快道:“阿哥如若嫌麻烦,亦或有何要紧事,倒不必因阿妹这点小事耽搁,我自己去就好了。”

    笑笑自觉体贴,正高兴着,结果却没留神撞上了一堵墙。

    而那堵突然停下来的墙眼神冷漠,其中蕴藏的锋芒锐利得如同南疆山林里常见的鹰呀隼呀的一般唬人:“易含章逃不成的。”

    极常见的情景,笑笑倒没害怕,只这话里的意思不免让她僵在原地,几乎顾不得掩饰:“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辜意之淡淡道:“辜怜兮养出来的花娘都跟她一样。”

    笑笑不认为春江阁是个好地方,却也被这无端生出的没头没脑的判词骇得有点懵。

    “蝇营狗苟一辈子,学尽了矫揉造作的本事,也还是离不开堕落不堪的花楼,离不了薄情寡义的男人。”辜意之冷酷的样子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在非议他亲娘。

    长长空巷放大了人的声量。

    少年郎眼带轻蔑,口上丝毫不见留情,仿若是领了差事的刽子手在执行最后宣判挥刀的任务:“没救的。”

    “你才没救呢!闪开!”笑笑气不过,“你帮了我,我只当你是个好心人。谁知人是白的眼是黑的,你怎么连心也是黑的?我阿姐分明是最典雅不过的大家闺秀,读过那么多书学过那么多规矩,你出去打听打听,满华京谁不夸赞!”

    辜意之默然,单挑了挑眉。

    小娘子颇为愤怒的推开那少年郎:“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女郎的力道能有多大,推在人手臂上跟狸奴挠痒似的,辜意之连踉跄都没有。他也没再多言,只默默注视着明媚鲜活的小娘子在夕阳下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