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淋淋事情就在她眼前发生,她不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江宛又喝了一杯酒。

    “从前你问我为什么要救阿柔,我没有告诉你,我现在来告诉你,”江宛道,“不是因为我善心泛滥,而是因为我看的已经够多了,那些挣扎求生连人都不算的女人,被买卖被奴役被践踏,殿下,看看她们的脚,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也莫过于此吧,我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但是当有个人在我眼前倒下时,我没法无动于衷,我不能不拉住她。”

    “我心中有愧。”

    她愧疚,因为她知道更好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余蘅专注地看着她,等她住了口,不自觉微微笑起来,她的醉话很有意思,醉态则和她弟弟江辞很像,都会说一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配着两颊酡红和水汪汪的眼睛,与平日的模样十分不同,倒是娇憨得可爱。

    江宛若是知道自己这一篇掏心掏肺的话落在旁人耳里,只有可爱二字,大约是要生气的。

    可她如今眼里却只有弹琵琶的那位姑娘了。

    “她长得真好看啊。”江宛感叹道。

    余蘅笑了:“你不认得她?”

    江宛细细看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余蘅:“那是椿湾啊。”

    “如果是她,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救了她的。”江宛晃了晃脑袋,“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救了我。”

    “是。”那是他第二次救了她的命。

    “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从马车底下钻出来,满身泥草,头上裹着渗血的伤布,头发乱蓬蓬的,像只受惊的瘦猫,踉跄着站不稳,一阵风都能刮跑的模样。

    “勇。”余蘅说。

    他望过去,烛光在他面上晕出模糊的阴影,像半张面具。

    那么,他应该已经摘下了半张。

    江宛醉醺醺的,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用手在嘴边圈了起来,凑近他的耳朵,说话的速度十分慢:“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说,但是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