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我?”凌罗也莫名其妙,“不是贵堂的金小姐唤醒我的吗?”他礼貌地把自己的手从白茜手里抽出,并没有因为白茜动作粗鲁、把茶水溅到他衣服上而不悦。

    他们夫妻俩的眼里,是平静、善意、耐心、温暖,以及一种互相深爱着对方并确信自己也被对方深爱着的和满。

    周缎转头观望了下自己住所的装潢:“这房子是我和我先生一起设计的,我学过一点工业设计,我先生的第二专业是建筑学,并没有请装修设计师。白小姐,你可能是记错了。”

    “每一个细节都是我们共同设计的,每一件家具都是我们一起挑的。”他们看向彼此,眼里全是相爱、相知与相信。

    沉静如海。也深厚如海。

    把白茜反衬成一只缺水的单身狗,或是一个可怜的小寡妇。

    “多有叨扰,告辞。”白茜的心凉了半截。抽身离开。

    心凉了半截,剩下半截尚有余温的,也一段、一段地沉落冰封的海,被层层的寒意冰冻得越来越僵硬。掉地上就能摔八瓣的脆硬。

    她心冻得几乎窒息。

    这世上还有谁,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处理得像没存在过一样?

    没有留在凡世的印迹,不复存在凡人的记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我要回去。”白茜轻说。声音凉凉淡淡,有点气息不稳。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白茜没心思斟酌这曼妙的雪景,略带颤抖地走入这场雪,散架摇晃的走路姿势一点都不挺拔,很是难看。

    雪越下越大,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走出这场雪,面前是气势如虹的大门,肩上是尚未消融的微雪。

    好陌生的家门啊。

    好渺小的白茜啊。

    此刻的白茜心中没有往日的敬畏,沉下脸和步子,整个人强打精神,挺直了腰杆往里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