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轮到陆玉,李大夫表情严肃,“你这姑娘年纪轻轻,心思却重,心气淤堵,脾胃虚弱,神思不属,失眠多梦,姑娘,这世间的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还是要多看开才是长久之相,给你开一副安神助眠的药,多去屋后头吹吹风见见阳光,别把自己闷坏了。”

    村子里能有什么秘密,陆家和李家的婚事李大夫也是有所耳闻的,以前李大夫每次来陆家倒是不曾注意过这个陆家未出嫁的姑娘,今日这把脉仔细一看,是个纤细的小姑娘,话少安静,这心病多半是因为婚事不顺。

    李大夫又看了看陆玉的面相,是个清秀之相,就忍不住起了些心思,这配自己那小徒儿不是真合适吗?

    不过婚姻乃是大事,随口可说不得,等拿了诊金,被陆云风送出门,李大夫这才寻到机会说这事,“你小姑姑的婚事我本不该和你说,但你小子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虽然你辈分比你小姑姑小,但她的事你多半能做主,这婚事你回去和你长辈们商量商量,要是可以就找个机会让她们相看相看。”

    这几年陆家是承了李大夫恩情的,前两年经常被请来,赵芳吃很多药李大夫都只收最基本的辛苦费,说是自己去山里挖的不需买,收点跑腿费就行。

    陆云风见过李大夫的那个徒弟,长相憨厚老实,人不是很高,却很结实,还喜欢笑,和李阳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不过人很勤快,每次陆云风去请大夫,都能看见他在院子里晒草药或是砍柴挑水,有两次陆云风见过那人在河边洗衣服,手脚麻利也不见局促,对汉子洗衣服这事很是坦然。

    李大夫只有一个女儿,十多年前就嫁了人,夫家管的严,不许他女儿时常回娘家走动,那徒弟听说是十几年前李大夫从山里捡回来收养的,现在师徒二人就在那不大的院子里相依为命。

    陆云风没有明确回复,只说回去商量。

    下午,王兰一身疲惫的回来,却没有急着进家门,而是站在门口,“大云,大云,去后院撇两支柚子叶来给我。”

    陆云风很快就回来,混着水在王兰身上扫了两下,柚子叶是去晦气用的,“人,去了?”

    王兰接过柚子叶,在身上拍扫,深深叹气,悄悄抹眼泪,“母女两都没了,命苦,这一胎和你娘当年生小四的那胎很像,你娘命好,母子都活下来了。”

    陆云风摇头,“不是命苦,是被王庆害死的,当年我娘生小四,我们请李大夫来把脉开药才顺利生下来,今天我把李大夫找来了,王庆没让大夫进去。”

    “哎呀,还有这事?王庆怎么那么糊涂啊。”王兰佝偻身子捶腿,她一直在产妇屋里忙活,也不知道外面闹出来的事,“人命哪有两幅药钱重要,糊涂,真是糊涂。”

    陆云风把请李大夫来家里的事也说了,本想说小姑姑的婚事,一想晚上说更合适。王兰丢开柚子叶朝后院走去,避开几个孩子换了衣裳,把原先的衣服圈巴圈巴丢出门烧了,若是以前这衣服她可舍不得烧,但现在家里孩子多,她怕冲撞,那就不值当了。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吃完饭,秦小舟听说了郭雀的事,忍不住叹气,“要是有个女大夫就好了。”

    筷子重重搁下,“不行,明日回了县城,我就去找个女大夫,我绣楼里都是女人,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可女人总是因着各种原因讳疾忌医,往后有了女大夫,每年都得把脉看身体。”

    赵芳连连点头,生死关头,多少男人宁愿女人生孩子生死也不愿意让男大夫进去看一眼,多可悲。

    说起大夫,陆云风就说起今天下午李大夫说的事,“那小徒弟叫李菖蒲,年岁同小姑姑差不多,样貌端正普通,并不出挑,大概有我眼睛高,身板结实,听说去山里采药手脚灵活,我看着不错。”

    王兰心有疑虑,“相貌倒是不是主要,只是这都是李家村的,当时李阳来我们家商量婚事也没避着人,那李菖蒲也是李家村的人,不知道介不介意?”

    “李大夫的为人我信得过,他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何况今日是他主动提的,想来是不介意前头的事,李菖蒲多半会听李大夫的话。”陆云风也是想过这些的,“何况李大夫的院子在李家坝西南,李阳家在北边,李家坝又那么大,中间隔着湖,平日里遇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