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那回,少爷上的学校,新聘了一个从平民学校来的,教学成绩很好的老师,某日布置了分量十分过分的作业。

    那天少爷勤勤恳恳的在书桌前坐到半夜,才终于把功课一丝不苟的做完。

    谁知道第二天清晨,却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大怒,直接撕了那本作业,并放出话来……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是靠这些技巧训练得来的知识过日子的,让少爷去读书,不过是为了与人交际和接触世界,不仅他们家如此,且那所学校里,所有非奴籍的学生都是如此。

    这位老师敢把这样的功课布置下来,就是犯了大错。

    夫人要少爷去学校好好教教这位老师为师之道,不要再做这些蠢事。

    其实这事情里头也有我的锅,学校功课什么的,这些做主人的少爷小姐们,又哪有几个真是自己做的,除了必要学习的内容之外,其他都是做贴身私奴的活计。

    可少爷自小老成,这些功课从来自己完成,不允许私奴插手,也不许夫人因为这事情发作自己身边的人。

    原本课业轻松,左右不花几个时间,夫人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哪曾想,这次少爷竟然为了这东西乱了作息。

    夫人一腔怒气就发泄到了那位教师的身上。

    我至今记得那位总是笑吟吟的夫人震怒的模样,若按夫人脾气,这个教师怕是从此就要丢掉工作,下场凄惨。

    这算不上是少爷的错。

    但少爷他偏生——想要两全。

    就如同这次一般。

    想要两全。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少爷给自己身上压的担子太重,他本就是足够自律奋进追求极致的那群人,却偏生要为了那些不会对自己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的人考虑周全。你看着他时,总会恍惚的觉得,他成熟稳重自律的不像个少年人,但却又天真执着的像个懵懂孩童了。

    我用装在玉兰雕花水晶杯里的浅碧色茶水替换了搁在白瓷杯里的温凉白开,少爷执起茶杯垂眸抿了一口,长睫遮住那双清醒时总是过分锐利的眼睛来,他想了许久,终于开口问了我的想法。

    “阿白,你怎么看?”

    我又能有什么想法呢,我看着他皱着眉头,一点一滴的把那杯浅碧色的茶水喝尽,性感的喉结一下又一下的滚动,劝道:“少爷,奴才毕竟只是奴才,不管在外面什么身份地位,只要到了主子身前,就该守着规矩,做该做的事情。只是行全礼大拜而已,又不是要他们的命。少爷作为主子,就算今天要他们立刻自戮,身为家奴的也只有听从的份,更何况只是全礼。”

    我看他把水晶杯搁到茶几上,依旧是一幅深思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这件事情想的太浅,难道说是有人要借着这件事情挑拨离间,又或者松松池氏高层的土,来酝酿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