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离我远点,我们间的相处会和睦一点。”他觑了杰克一眼。

    “您对所有人都如此警戒吗?”杰克若有所思。

    “毕竟,谁知道,上一秒对你笑的人,会不会在下一秒要了你的命。”萨贝达意有所指。

    “给您看看这个,您会喜欢的。”一朵玫瑰花出现杰克手中,娇艳欲滴,似情人的嘴,又似情人的眼,鸦色的睫毛遮住了其中的暗流涌动,他看着玫瑰最中心,又看向杰克的眼。杰克眉眼带笑,将那朵玫瑰凑到他面前。

    “你喜欢么?”

    “……”萨贝达说了什么?

    不,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对方毫无理由的温柔,也看不透他的眸中所想,他不相信世上有免费的赠礼,也不相信那所谓的“无私的爱”。为爱冠以无私之美名不过是在爱情的天平上添加筹码,好让那些商品没表面上那么廉价,忘乎所以的赌徒们总在亏空一切后自怨自哀、或者自生自灭。破败的爱情最值得歌颂,它是平庸之人避难的住所,好让我们,离戏剧再近一点。

    那人的温柔只是礼仪,他的问候只是教养,那人的一切皆不为他而生,而他又同那人有何关系?

    当萨贝达明白杰克的温柔来自于对喜爱之物表达破坏欲的欢喜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那时杰克握着玫瑰的左手仍是纤尘不染,用力一握也不会伤了花朵,仿佛天生慈悲。说笑的。后来他左手所及之处遍地生花,飘洒飞溅,落红成片。

    “爱是十字架,钉在我手心,束成小玫瑰。”

    “这是什么?”萨贝达拿着刀叉,盘中孤零零地躺着一朵玫瑰。

    “抱歉,是我的疏忽。”杰克微笑,“不小心,将别的东西交予了您。这是餐前的开胃小菜,我来教您——如何食用。“他一步一调地走到萨贝达身后,把着他的手。

    “首先,将玫瑰切开。”杰克压着萨贝达的食指,玫瑰花朵被切断了头,滚到盘子边缘。

    “其次,将多余的部分去掉。”叉子剥开花朵下的叶,继而挑走它的叶和它的茎。

    “最后,食用。”叉子捅进花朵,杰克握着他的手转了一圈,随后送进萨贝达的嘴里。

    咬破的玫瑰有一股淬血的腥味,里面装了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那天萨贝达趴在桶边吐了很久,他的手抠着喉咙眼,齿间的腥味久久不去。杰克在他旁边,撩起他耳边汗湿黏连的发丝,笑道:“我的吻以玫瑰传递,不知您是否感受到了我赤诚的爱意?”

    “爱”给萨贝达带来的第一印象是具有攻击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爱……他爱我,他的爱情是圈住我心脏的银线,稍稍有不慎便会、我就会死。银丝嵌入我的心脏里,我被勒成两半。”

    那种阴翳感只陪伴了他很短时间。杰克关于“爱”的概念,吊绳似地盘曲着他,很快这种感觉被另一种新的的感觉所取代,用“延伸”这个词更为准确。因为被吊死和溺死,不都是一种窒息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