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算是太液池与御花园交界的地方,群芳百卉,傍水而受滋养,四季轮替,以能常春不衰,因而不远处的小亭上有一块御笔所写的牌匾,题名“四时春好”。

    这小亭也就被唤作了四时亭。

    萧无谏抬手压低一枝六角亭檐外的花枝,骨节分明的指碰过蕊丝,沾有了一点腻腻的芳尘,他用指尖摩挲着,不知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隋安看得一阵欣慰。

    公事冗重,此前多少次他想劝陛下出来散散心,最后都强自吞了声,今日难得陛下有这个兴致。

    他暗暗记下了陛下拂过的这枝花的样子,预备回头就剪几枝供在玉堂金殿之上,就凭它能博君王一笑,就该赏!

    忽而,隋安一定睛,却自花影之中,远远瞻见一袭春裙。

    柔妃今日特地没坐辇轿。

    若乘辇必定要兴师动众,实则远不如两条腿走得更快。

    是以隋安都不消多分辨,一看那裙裳,就知来者是谁。压着嗓子对亭中的人禀告道:“陛下,是柔妃娘娘。”

    “嗯。”

    萧无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隋安便明白了,这是可以放行的意思,对着众侍打了个手势。

    至于柔妃之后,倘有别的嫔妃再来,那便一律要拦下了。

    柔妃来时一路脚底生风,和踩了轮子似的。

    直至走到萧无谏几丈之内,才刻意地放缓了脚步,走出分花拂柳的娉婷美态。

    她并未直接踏入亭中,而是立在阶前,一改在其余人前的嚣张跋扈,掐柔了些嗓音,略含期待地问:“陛下这是在等谁?”

    眼中满映出那人如壑中松、涧边竹一样修长的身姿。

    紫玉带,玄金履,凛然孤绝。

    柔妃不免想起,曾经似乎也有这样的一次。只不过那次她站在这里,还有旁人与她比肩,她还需分外忐忑,亭中那人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