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啊!”

    “我知道。”之前在晋阳城的时候,他就叮嘱过我,若是在齐国遇到危险,就一个人先逃。那时,我说不要;现在,即便他再问一次,我还会说不要!

    “她不走,就不要管她了,我们赶紧走吧!”齐夫人放开寺人貂,撩起自己大红展衣的下摆。她心里急着逃命,看着黑不见底的暗道又不敢进,犹豫了半晌指着两个剑士中个头儿高的那个说:“你!你背我下去!”

    “姑娘,保重!”胖寺人跪地重重地叩了一个头,而后跑到齐夫人面前,把那娇滴滴的妇人背了起来。

    我冲高个子的剑士一点头,他看了身边的伙伴一眼,“嗖”地一下滑进了洞口。

    矮个儿剑士等三人走后,又放下了铜盖。

    我看着他,歉笑道:“对不起,你只能冒险在这儿陪我等着了。”

    “主人有令,拼死护送姑娘到安全的地方,但一切听从姑娘的安排。”他一挺胸,按剑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名夷。”

    “那和你一起来的那个……”

    “是鄙人的兄长,名唤顿。”

    “夷,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再见到你兄长的!”我看着剑士夷,郑重地许下承诺。

    他闻言,微一皱眉,而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齐宫里的鸟儿们从睡梦中苏醒,拍打着翅膀在点将台上空捕食着来不及躲避的飞虫。新一日的朝阳,带着万丈光芒越过百尺城墙,眼前三丈多宽的青石板路顷刻间被铺上了一层金红色的霞光。在石头与石头的缝隙里,是凝了一夜的露水,此时,漫天红霞投映其上,远远看着竟似有千万缕闪着暗色红光的鲜血沿着石缝蜿蜒流淌。

    我拾阶而上,登上高台,远眺那被红霞染上血色的林立殿宇,心中惴惴难安。

    剑士夷安慰我,他说,陈氏今日不朝,也许是因为昨夜陈逆刺杀失败,陈恒怕事情败露,所以躲起来了。

    面对这个善意的安慰,我只能苦笑着点头。我其实很希望他说的就是事实,可我心里明白,狠辣如陈恒,他不会退缩,不会躲避,他只会用更强硬的手段来铲除挡在他前行道路上的敌人。眼前这条铺满红霞的道路,也许很快就会洒上真正的鲜血。

    我攥着衣袖在点将台上凭栏远眺,青石板路的尽头是齐宫最高大巍峨的一座城楼。一百多年前,各路诸侯军就是从那里高呼着“尊王攘夷”的口号步入齐宫,霸主齐桓公就是站在我脚下的高台上,誓师群雄,最终赶走了侵犯中原的夷狄。

    如今的齐国,荣光不再;如今的齐侯求的,竟只是在自己的臣子手中留下一条性命。桓公之灵若地下有知,又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