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斯也随之出来,高声说道:“张家六郎犯下的案子,想必许多人已经知道了,他偷窃邻居家财务被主人发觉,在搏斗过程中将邻居杀害。他本人却一直不肯认罪,今日我请来方外道长立辩忠奸,放在府衙门外让大家看,也是警示,望京师百姓都能好好做人,不要作奸犯科。”

    宋南枝抬了抬眉,发现这个尚如斯还挺会来事儿的。

    说完了话,那方外道长一甩手上的拂尘,对张六郎道:“你谋财害命,到底人不认罪?”

    张六郎一双眉眼倒吊,本就是不好惹的面相,此刻想着他作案之时将证据都擦拭干净了,若不是凭着几个邻居的口供,尚如斯也不可能抓自己归案。然而没有直接能定罪的证据,他又抵死不认,自己还有挣得生机的希望,故此在号称能通阴阳辨忠奸的方外道长面前,也梗着脖子不认罪,更是口出狂言。

    “你是哪里来的牛鼻子老道?想哄骗我认罪?门都没有!”

    这般嚣张的气焰惹怒了围观的百姓,纷纷指责张六郎。站在宋南枝三人身后的一位妇人似乎是案子的知情人,愤慨道:“这个张六郎真不是人!二十大几的年纪了,还靠着父母吃饭,整日游手好闲。被杀的那一家人,最小的孩子不过六个月,居然也下得去手……”

    陶季听着也生气,此刻没有了之前来看戏的闲情逸致,低声道:“宋枳,你看这张六郎会认罪吗?”

    “看这方外道长的神态,肯定是有后手,我们别急。”

    果然,那方外道长似乎是预料到了张六郎的反应般,面上无惊讶之色,只痛惜道:“凡尘世间的种种,皆是因果,在阳间还不完的因果,死后必定要加倍奉还。我今日就让你开天眼看看,你下到阴间,会是什么结果。”

    说完,他便端出了一个碗,放在张六郎面前,让旁人都避开,口中念念有词,手执水壶,一点一点向碗中注水。

    张六郎起先是不信,看着碗里的水面渐渐上浮,面色倏地变了。

    那水碗里的情景,一点一点变化……

    他看到,他被扔油锅,被凌迟,身上的肉被一点一点挖下来,又生出来,又被挖下来……

    随着水面一点一点上涨,水里的情景不断地变化,他抬头,看到方外道长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心中的防线崩溃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瞳孔放大,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对着方外道长磕头,力气之大,都要将地砖磕裂了。

    “求求道长救我!我是杀了人,我是杀了他们全家!我认罪!我伏法!我只求一个痛快的死法!我不要下地狱……”

    尚如斯松了一口气,让衙役带张六郎去内堂认罪画押,又亲自感谢了方外,道:“若不是道长相助,只怕此案还有得磨。”

    方外一撩拂尘,慈眉善目,回礼道:“尚大人不必客气。”

    百姓们纷纷叫好,连陶季看向方外的目光中都带了七分敬佩,只有宋南枝微笑不语。

    许多福捅捅宋南枝的腰,语气僵硬道:“怎么?你觉得这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