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则清闻言,一咬牙,竟是扑通拜倒:“晚生挚爱书法,肯为书法终生求索,为此十数年来孜孜不倦,埋案苦修,奈何闭门造车,不得其法,更无门路,此番请来,实乃真心求教,若得先生推荐,使晚生在这条道路上有所成就,必不敢忘先生恩德。”

    实际上,他比葛崇小不了几岁,自称晚生已够谦卑,这突如其来的一拜,更是近乎卑微。

    ‘果然,此人是个求名之人,请葛先生扬名来了。’方临暗道。

    他前世也见过这种人,看好自己作品,附庸风雅,但偏偏作品实则平平无奇,又想要名声,如何做呢?寻名家、大家,让对方点评,得到‘业界’认可,便可将创作抬到一个新高度、新台阶。

    葛崇自是知道于则清的目的,不想沾染,做出违心之事,但对方三顾家门,又是如此谦卑,真要拒绝,就是结仇了,脸上不由露出无奈之色。

    荀知府也是在旁道:“于教谕既然有此决心和诚心,葛先生就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这下,还要算上荀知府的面子,葛崇更不好回拒了,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在我看来,能扬名的作品分两种,一种是广泛地流传于世,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可,这种作品通常来说,可以世代流传,留名青史;还有一种,则是在较小范围内流传,得到行业内的认可,一时闻名。”

    荀知府、于则清听了这话,下意识看向方临,方临的《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演义》、《白蛇传》,不正是第一种么?

    然而,于则清心中多少也是有一点数的,此来所求不过第二种。

    葛崇评价道:“于教谕书法,并无过于出彩之处,要想得到世人认可,流传于世,目前几无可能。”

    “不过,也不好让于教谕空来三次,这样,我有一长辈香光居士,可将于教谕推荐于他,若去潜心求学,勤思苦练,等将一方洗砚池化作墨池,则书法可成……”

    “敢问昆吾先生,不知此法要多久?”

    “若有天赋,二十年或可有所成就。”

    “这……”于则清面露尴尬之色。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况且,二十年还是‘或可有所成就’,但他之前也说了,‘自己闭门造车,不得其法,更无门路,此番请来,实乃真心求教’,总不好食言而肥,打自己脸吧?

    葛崇看于则清的神色,微微一叹:“我还有一好友,石田先生,可将于教谕推荐于他,闻鸡而起,手坠砖石,等练到墨透纸背,入木三分,则书法可成……”

    “敢问此法又需多久?”

    “若有天赋,十年或可有所成就。”

    于则清再度犹豫。

    “昆吾先生,有没有些再快些的法子?”荀知府在旁敲边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