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赵将军,一支小小的游击队,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这么大的成就吗?纵观你陈述的整个事件,我发现自己有听童话的感觉!”

    何应钦质疑地站起来:“以日军的战斗力,在拥有坚固城防的情况下,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攻破一座座坚城,然后以如此快的速度向前进军?姑且不说以一支游击武装,拿下三江平原并且巩固统治需要多少时间,即以渡江作战论,从佳木斯、富锦北上,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攻克有准备的萝北、瑷珲等日军经营多年的边防要塞?还有绥化城,据我所知,自占领东北后,日军便有意加固了这座处于小兴安岭门户的城市,姑且不说城墙全部用钢筋混凝土加固过,仅仅用钢铁浇筑混凝土筑就的城防堡垒的壁缘厚度就达三四米,兼之城内有炮兵部队的强大炮火援助,试问一下,用何等武器才能攻陷这样的钢铁要塞?”

    会议室里嗡嗡一片,议论声不绝于耳,许多原本兴奋雀跃的将领,这个时候都产生了动摇。

    赵瑞淡淡一笑:“敬之将军博闻强记,居然连***关东军如此隐秘之事也了若指掌,赵瑞佩服!”

    目睹何应钦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赵瑞正色道:“若是毫无根基的普通游击队自然没有办法,比如抗联在东北活动多年,虽然对关东军多有滋扰,但实际上取得的战果并不大,尤其是关东军开始在吉林省和辽宁省推行‘集团部落’计划后,更是举步维艰。但是,这部地方武装又岂是寻常之武装?

    “根据我第四厅深入三江平原地区调查,可以确定该部武装实际上直接受苏联远东红军控制,其所用的步枪、机枪、大炮、高射炮、汽车、坦克、装甲列车,全部系苏联之制式武器,我想问问在座各位,有没有见识过数十辆坦克集结成冲锋队形,向平原上之对手发起恐怖的穿插战术,然后再用大炮、机枪、迫击炮,将分割开来的对手进行覆盖,最后用步兵解决战斗的浩大场面?这支游击队在拿下绥化后,在应对关东军派出的两个***旅团和一个满编伪军师三万余人的援军时,便是采用这样的战术,一举击溃对手的!”

    待众人消化完自己的信息,赵瑞又道:“我们的情报人员冒着生命危险,乔装成***人,询问过游击队攻击绥化城的情况,游击队先是采取一个多小时的炮火覆盖,200毫米以内口径的大小火炮,对绥化炮击了一个小时,绥化的炮兵便在那一波炮击后消失。然后,游击队采取用列车炮瞄准炮击,一一点射城防堡垒的方式,终于使得坚固的绥化城防崩溃,然后被拥有大量坦克和装甲车的游击队破城而入,仅仅大半夜便全歼绥化日军。试想一下,如此恐怖的攻坚能力,谁说它只是一支游击队?

    “在我看来,我应该是远东红军把其内部的华裔部队派出来,进行的有针对性的作战计划,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以正规的苏联红军和日军作战,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而不应该简单地把其视为游击队和***关东军之间的作战!”

    说罢,赵瑞扔下指挥棒,回到座位上。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激烈的议论声,听到赵瑞如此详尽的报告,没有人再质疑赵瑞讲述的情况的真实性,何应钦吃了个哑巴亏,闷着头不说话。由于安家军的强势崛起,他这个参谋总长越来越没有威信了,但是在拥有绝对实力的地方军阀面前,在安毅、白崇禧两个次长的威胁下,他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位高权重的军中二号人物,更多的是靠着资历在竭力维持,因此对于赵瑞的冷嘲热讽,毫无办法。

    包括蒋介石、宋美龄在内的其他与会人员,震惊之余,又有如释重负之感。东北的局势竟然出现如此剧烈的变化,只要是正常的人,正常的政府,都会选择先平定腋肘之患,再把枪口对外,如此这般,那期待已久的和平,某非会真正来临?

    徐祖贻适时站了起来,向蒋介石和宋美龄点了点头,又向军中各位大佬微笑致意,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委座,夫人,各位将军,我们参谋本部第二厅主要负责军中和国外军事方面的情报搜集和调查工作。自从发现华北日军之异动后,我驻各国武官便有意加大了对这方面的情报整理和收集。经过不懈努力,我们已经可以明确一件事:苏联远东地区的红军将领,确实与莫斯科方面关系闹得很僵,远东红军将领不甘于屈服莫斯科正在进行的大清洗,不仅驱逐了内务部和契卡的工作人员,并且还释放了关押在古格拉集中营的数百万犯人,中断了由莫斯科通向远东的铁路。目前双方集结数百万的兵力,于贝加尔湖沿岸地区对峙,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根据我们第四厅调查,赵瑞厅长反馈的情况是真实可信的,东北这部异军***的武装,根本就是受到远东红军的指使,其目的很简单,就是避免在于莫斯科开战后,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境,用这部武装牵制关东军的兵力,免除后顾之忧,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很短的时间里,一股事前谁也没有留意的力量,便急速膨胀至斯。

    “结合大本营第四厅和我们参谋本部第二厅的情报,大家不妨设想一下,若不是得到远东红军方面大规模军事和人员援助,如何才能在兵力和武器都不占优的情况下,取得这一系列让人瞠目结舌的成就?不过随着东北的战事越打越大,估计事态已经脱离了远东红军的掌控,谁也不知道这部义军,最后会达到何等成就,但就目前的局势,日军被牵制在东北,对我国是相当有利的。另外,根据我们的情报人员从苏联反馈的消息,远东红军的军事领导人布柳赫尔元帅,其实便是此前我黄埔军校的总顾问加仑将军,其主要军事领导,也大多有在我黄埔军校任教的经历,从某个方面说,远东红军是亲华的,这也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扶持这样一支华人武装力量。”

    “啊!?加仑将军?”

    蒋介石又惊又喜,霍然站起:“真的是加仑将军吗?北伐往事依然历历在目,中正一直很仰慕加仑将军卓越的军事指挥才华,没想到他竟然是苏联元帅。燕谋,我们能否有办法与远东联系上?转眼间十年了,中正非常怀念加仑将军和当年黄埔一干教官。”

    蒋介石是一个很富有人情味的人,非常的念旧,对于击败的对手,他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比如最初的敌人——直系军阀首脑吴佩孚,他先后通过杨森、张学良和宋哲元之手,月月支付巨额的养老金;唐生智这位多次反叛他的人,现在担任全军军法总监;宁汉对峙时一度逼迫他下野的张发奎,如今委以第八集团军司令重任;冯玉祥,这位中原大战的对手,此刻担任着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兼第三战区司令官职务;闽变的主要军事领导人陈铭枢,再次进入军事委员会;而两广事变的主角陈济棠,现在不仅恢复了其中央委员的席位,还担任国民政府农林部部长,姑且不论这是不是虚职,只说这份宽仁为怀的胸襟,就非一般人能企及。

    故此,蒋介石对当年一干黄埔同事的怀念,绝非虚妄之言。

    何应钦看到众将眼中一片热烈,显然同远东合作充满幻想,忍不住又站了起来:“委座,诸位将军,请冷静!现在正值苏联援助的战机、坦克以及枪械弹药等军火物资运抵的关键时刻,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并且,苏联的援华飞行员已经在前往南京的路上,若是知道我国民政府与其敌对势力接触,莫斯科方面会怎么想?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冷静,是保持克制,等待国际形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