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容进屋时,柳氏身边的丫鬟正在帮她敷眼,只将纱布接过,便让旁人都退下了,屋里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柳氏拉着沈肃容的手,关照了春闱好好用功:

    “若是能入殿试,你父亲定会夸赞于你。”

    外头天还未全暗,屋里头只点了一盏烛,沈肃容的脸在烛光的阴影下,倒没让柳氏瞧清他此时的神情:“娘你且宽了心,定是能考上的。”

    柳氏含笑,温柔道:“待明瑜的亲事有了着落,我再与你父亲说,让把你的亲事也着紧些。倒不必什么高门大户的,只肖是个能知冷暖的,你瞧着可人的,就成了。”

    沈肃容缓缓道:“这本不急的,孩儿心中有数。”

    “近来阴雨天,腿可还曾犯疼?”柳氏温声问道。

    “已然好了许多了,不是什么大事,倒叫娘挂心了。”沈肃容缓缓磨挲着左腿的膝盖,指尖渐渐发白。

    ……

    不想沈肃容敛眉道,“不必做那许多了,先下去。”

    霜澶闻言收了手,遂福了身退出去,又顺手将房门关上。

    沈肃容低垂着头,立身站在书房中,背对着房门,待听到轻轻的一声“哐”,知晓霜澶已然出去,遂缓缓至案桌旁的椅子上,扶着椅手徐徐坐下,将手中的那张写着《三皇记》的纸轻置于案桌上,才几不可见得微微喘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怔下来……

    原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对霜澶那丫头起了点不一样的心思,可也不过是觉得她待自己与旁的人略略不同罢了……

    只这点不同,与自己的这点心思,原先还算措置裕如的,现下倒教他坐卧难安起来……

    ……

    沈肃容正在屋里头闭目敛神,外头的天也渐渐暗下来,也不曾叫人进来凉烛火,心下正是烦闷,不想外头的沈远敲了门进来,后头还跟着抗冰的小厮。

    沈肃容冷眼瞧着这一群人在书房里忙活,愈发烦躁。

    再看沈远也就愈发横竖的不称心,沈远倒没瞧见这些,待小厮们忙活好一切,又自顾去点了烛火,正准备与小厮们一道出去,沈肃容叫住了他。

    “日间找你拿冰,现下日头都落了山你还拿来作甚?”

    沈远心下直叫苦,自家公子先头与他说拿冰这事时已然申时,虽说夏日里昼长也短的,可拿冰也需要去库房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