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他一直不肯从发财他们的房间里出来,那时已经很晚了,“大半夜的,你还回店里了?”

    他说:“嗯。”

    我想象着纪丙年深夜里骑着电动车出门的样子,夜sE笼罩,一片混沌,“还g嘛了?”

    他说他骑着电动车绕到麦川印象那里看了看,景点依水而建,他停好电动车,沿着湖边走了一整晚。

    “想了…很多事情。”

    面煮好了,他先给我盛了一碗,然后是自己那份,端到餐桌前,烫得拿手捏了捏耳朵。

    我看着他:“想了什么事情?”

    他非要等我开始吃才肯说。

    两个场景交错重叠,凌晨的房间和夜晚的麦川,一明一暗,纪丙年将它们串联在一起,连同那种四下无人的寂静。

    “你…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想你是打…算留在市里的。”

    这是我没有意料到的开场,但又很合理,从纪丙年口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找…找个家里条件…好点的对象,不光…看学习,人品也要好,不要像…爸一样,下…下次,有机会…带回来,给…给哥看,好吗?”

    我低下头吃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越积越多,抱怨一样说了一句:“我让你讲你以后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奇怪啊,都说的是我以后,那你呢?”

    他一开始没说话。

    等了好久,我x1着鼻涕抬起头,发现他的眼眶也Sh了。

    “妈的事…你别…别C心,家里生意…还行,我没拿这两万出…出来,不是因为别的,是…是准备给你存的嫁妆,以后…你嫁人了,咱们家拿…拿得出来,不…会b别人少……”

    一开始我只是单纯觉得难过,后来听他结结巴巴地讲了一长串,这种难过渐渐变成了一种痛苦。在面对他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痛苦,仅凭本能喊了一声:“我不是让你说你的事吗,你为什么要一直说我啊!”

    然后他再没有开口。

    我们都没有讲话,沉默地吃饭,后来我回了趟房间擦g眼泪、平复情绪,他洗完碗,接近六点了。

    他骑车送我去客运中心,拖着箱子找到要坐的车,把我的箱子放上车顶箱。已经陆续有乘客坐进去了,我的旁边有人,他把手撑在两边的椅背上,这才又说了一句,“到…到了,打电话。”

    他站在窗户旁边朝我露出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