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看了眼手里的吉他,道:“在我完成任务之前,你就专心看着我吧。”

    陈锦急了:“不行,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你不能把吉他没收了,你还给我。”她话出口时,心里有个自然而然的疑问,她今天的任务进度连一半都没有到,她在干什么?有个声音答道,发呆,你在发呆。可是,陈锦却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直到现在才发现了自己的心不在焉。

    但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允许她去思考这些,当务之急是要把吉他从郭威手里抢回来,她扑过去夺,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郭威胖归胖,但好歹是男生,力量上总是有优势,陈锦眼看着自己失去了先机,一着急,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铁质的伸缩棍,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向郭威头上砸了过去。

    棍子呼啸着砸在郭威的头的话:“什么样的人能杀死同类?杀人犯,那是多么遥远恐怖的存在,一个普通家庭出生心理健康的大学生可能吗?”

    无论可不可能,她确实下手了,那瞬间,道德法律通通抛之于后,她无暇思考杀人意味着什么,需要承担什么,一心只想杀了郭威,杀意娴熟地跃上心头,就好像她过去二十二年所受到的并非是素质教育和高等教育,她野蛮粗鲁地像是刚从黑暗森林里走出的野兽。

    “我不想杀人……”

    “陈锦,救救我……”

    郭威被一闷棍打倒在地,但很快又爬了起来,陈锦发誓,他甚至都没有在意过那根铁棍打在头上的痛感,只见他面露凶光,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铁质的伸缩长棍,与陈锦手里的那根一模一样,就这般挥舞着冲她打了过来。

    两人就像两只蝈蝈,在既定的时间里,被放进蝈蝈罐头里,被激发出莫名其妙的斗志,在听不到的喝彩声里进行了不为人知的决一死斗。他们下手是那么得重,不计后果,不畏生死,连中世纪好决斗的法国贵族都自愧不如,唯有古罗马时期的斗牛士可与之相比。

    但斗牛士面前好歹是一头因为红旗而发疯的牛,他的所有拼命都为了活下去,而他们呢?陈锦迎头又挨了一下,血流得视线模糊一片,只能看到一堵圆圆的黑影堵在眼前,她渐渐地发觉,即使同样负伤,郭威流的血要比她少。

    为什么会这样呢?陈锦想不通,就像现在,让她去回忆她为何会不要命地和郭威扭打在一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得什么东西在粗粝的水泥地上拖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是水管吧?越来越近了,是郭威越来越近了。

    你看,她连铁质伸缩棍都忘了,就不要期待她再说出什么在逻辑内的话。

    “别杀我,我今天一定完成任务,今天还没有结束,我还有时间,别杀我……”

    铃声骤响,轻快的笛子声在空旷的环境里响了起来,因为害怕与恐惧,连轻快的乐声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怔怔地望着,尖叫着扑向亮光处,手机屏幕上亮着“12:00”,她拼命地摁着手机,想把闹铃关掉,想让屏幕光亮熄灭。

    她声嘶力竭地吼叫:“你也没有完成任务……你不能杀我,该受罚的是你!”她用力地将手机砸向郭威的脑袋,小巧的手机在空中抛出了一个弧线,最后因为重力而下坠。

    “啪!”

    郭威丢开手里的武器,扑向陈锦,他的双手牢牢地抓着陈锦的肩膀,因为惯性,身体往前滚去,连带着陈锦也往前滚去,不过两三圈,他们便悬空,陈锦听到郭威的身体里迸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我不想死!”

    “啪!”

    永恒的黑暗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