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终是,长成了少年。浪荡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价值连城的紫砂壶,随心所欲地住在归元殿。他到底是与自己不同啊!

    冯春生起身伸个懒腰,一抬眼便瞧见了这主仆二人。她略去那女子眼底复杂的内容,自顾自饮了口水,静待她开口。

    晴雨见她醒了,忙提裙行礼,恭敬道:“见过公子。”

    都是囿于这高墙院落的可怜人罢了,冯春生这么想着,客气不少,“不必拘礼,涟雨看座。”

    涟雨瞥了她俩一眼,进屋搬椅子去了。

    冯春生不再开口,晴雨这么坐着十分局促,这少年态度平和,没半点凶狠的意思,但压迫感仍源源不断袭来,叫她心中慌乱。

    “府中近来在兴土木,吵了些,公子多担待。”

    这话说的,颇有那么些主客之分。冯春生点头不语,却弯了弯嘴角。

    “不知公子听说了没有,不久后呀,府中还会再来一位妹妹。那时想必会热闹些,还可以走动,就不会这么……”晴雨说着抬眼看了看屋檐下的一小方天空出神,“这么寂寥难挨了。”

    “哦,是吗?”

    婢女暗暗拽了拽晴雨的袖子,她忙住口,神情有些慌乱,这些话若叫有心人听了大作文章就糟了,“晴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府中人多些,总归热闹些……”

    冯春生笑意加深,附和着说道:“的确,天一黑太子府恨不能鸟虫都闭上嘴。太子殿下喜静不假,可搞得府中整日死气沉沉的,太叫人难受了。”

    晴雨表情僵硬,这话大不敬,她不接话,更不敢苟同。

    她此来的目的是为了挑拨这个少年与太子的关系,她希望这座府邸除却太子妃外再进不来任何一个女子。多少母凭子贵的例子在前,她不能被后来者踩在脚下!

    “殿下对这位姑娘真是恩宠,竟要专门修个宅子,听说屋里头用的一概规格要不低于侧妃的标准。”她迅速转移话题,语速缓慢,眼里能看到无法掩藏的艳羡,说完低头揪紧了手中的丝帕。“当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姿。”

    冯春生安安静静地听着,“是吗?难怪我听着这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厌烦。”

    晴雨姑娘又坐了会儿,吃不透这少年的想法,便回去了。是夜,京都城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金鳞卫照常巡狩,一切都与平日里毫无二致,然而待夜深雨停之际,涟雨慌慌张张闯进管家的宅子里,噗通一跪,泪眼朦胧,喏喏言道:“小,小公子不见了!”

    管家惊地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来回渡步,顾不得穿上外衣,忙唤了门房给白衣送信去。冯春生藏匿在拐角的屋檐下目送一骑孤马挑着太子府的灯笼疾驰而去,嘴角微翘,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这几日住着可没闲着,夜夜宿在书房里截获不少暗羽发来的情报。太子果真派人盯着十三的动向,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若不出意外,今夜他该动手了。

    冯春生悄无声息朝着平霁王府的方向摸去,仅凭十三一人,是绝对杀不掉亡月奴的,更悖论平霁王身旁的侍卫各各精挑细选不是凡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