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瞳孔微缩,本就深沉的眸子此刻定定注视着她,不知作何感想。

    一阵大风袭来,将冯春生的一身炎色衣裙吹得翻飞不止。她肌肤凝白不易留疤,被炎色衬得越发妖异。

    她探头朝着小溪中张望。

    太子轻叱道:“下来。”

    离得最近的金蟾世子闻言一惊,回首后顺着太子的视线仰头去看。在翻动不止的炎色裙角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出现在眼前。刺目的红色叫他不能直视,忍不住揉了揉眼。

    “就不。”冯春生比个口型,然后探手放出赭色绡去取一盏清酒,太子只哼了哼,白衣会意,贴身的短剑出鞘直奔她面门。

    冯春生哪里会怕,略一偏头,剑锋擦着她的左颊而过绕了一圈又飞回白衣袖中。冯春生嗤嗤笑着,将酒盏举高一股脑地倒下来,她仰头去接,大半顺着她的喉咙滑至锁骨,前胸直至衣衫内。

    金蟾世子许是喝的有些多了,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

    太子眼底的怒意翻腾,唯有她,总能轻易左右自己的情绪。他冷冷道:“找死。”

    冯春生不满地皱皱鼻子,一扭身,身后掉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来。这是太子寝宫里铺在书房座椅上的狐裘,整皮制成异常昂贵和稀少。她出门前想着树上太硬睡一夜恐会全身酸痛,这才顺手带来铺在身下。没成想,她就这么扭了几下,竟将狐裘的尾巴扭地掉了出来。

    金蟾世子讶异地看着树上那女子身下竟伸出一截狐狸尾巴来,闲来无事看的那些鬼怪志异的文章一股脑全冒了出来。他张大了嘴,激动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冯春生见太子当真动怒,不敢再有造次,虽不情愿但还是依言翻身而下,乖觉地坐在他膝上。

    太子鼻中霎时全是沐浴后的馨香,这是他浴房中特制的皂角味,他日日都用,再熟悉不过。冯春生酒意上头,略眯起眼,嘴角噙着勾人的笑意,轻声慢语,柔柔问道:“古有剖心自证,今有我割尾投诚。”她说着将小手顺着太子的肩膀摸到胸前,拉开他的外袍将尾巴塞进去。“我再不碰你的眼与喉舌,这次乃无心为之,别罚我,好不好?”

    白衣冷汗涔涔,太子异常洁癖,她怎敢将这么脏的死物塞进他的衣服里?还用不知摸了多少东西的手环住太子的后颈,真是万死不足以谢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子从始至终一动未动。冯春生紧紧盯着他的眼,整个瞳仁唯有这个男人的倒影。他眼中炽热的怒火渐渐熄灭,但有什么别的在跳动,冯春生凑近了仍是看不太懂。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动的?”太子冷冷道:“你以为蒙住太子府的眼,本王就找不到你的去向了?”

    冯春生撅着嘴很是不满,正要开口,座下的金蟾世子已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可愿来我府中?凡你张口,本世子刮地三尺也会应你所求。”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贯清冷寡淡的太子殿下怀中竟抱着一个女子。炽热的炎色长裙,怪异的短发,身量单薄似纸却饱含力量。

    然而此等风月却无人敢看,各个扭过头冲着桃林方向假寐。

    冯春生欲扭身去看是谁在说话,太子抬手扶住她的腰身不准她动。刚熄灭的怒火瞬间升腾翻动,惹得冯春生轻叹口气。她幽幽道:“好像,未有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