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听清楚了么?世子哥哥是这个时辰入宫么?”途径御书房的花园里,薛然正翘首以盼,此时她的额头上因焦急渗出了点点细汗。

    “公主,来啦,来啦……”突然另一个小丫头快步的小跑了过来,眉飞色舞的汇报着窥探来的消息,“小点声,你咋呼什么?”薛然的贴身大丫鬟巧儿赶紧呵斥,这不懂事的奴才,可怕整个皇宫不知道,她家公主违抗圣命,偷跑出来了。

    “真的来了?”薛然一门心思都飞了,却也顾不上这些,见那个小丫头点了头,眉间难掩喜色,赶紧像模像样地扶了扶发髻上的流苏金钗,又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裙摆,问道:“怎么样,我脸上的伤看得出么?”

    被呵斥的小丫鬟怯生生地缩着脖子,赶紧摇了摇头,要知道,薛然本应在禁足,可是不知从哪里听说沈湛要进宫,还是用尽浑身解数,偷偷溜了出来。

    违抗圣旨,被发现,她是不会被怎么样,毕竟帝后宠着,不过到时倒霉的肯定是她们这些手下人,所以巧儿时刻不敢放松,只盼着这位主儿见一面,就老老实实的回去,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再三确认浑身上下没有纰漏,薛然才放下心来,在沈湛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给长乐公主请安”,来接沈湛的贵公公,一眼就看到了御花园角落里晃来晃去的一行人,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所为何来。

    明明已经被沈湛拒绝了好多次,这位小公主倒是越挫越勇了,但他可没资格对主子们的事说三道四,又不能装作看不到,带着他绕路,否则被这位小公主盯上,倒霉日子可有的受,只求这次别痴缠太久,若是耽误了正事,他可担待不起,想着还不动声色的瞧了沈湛一眼,见他也不理自己,只好继续往前,挤了个笑脸迎了上去。

    而沈湛也似乎没看到前方的一堆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迈着步,端的是沉稳和云淡风轻。

    那一抹身姿终于来到跟前,薛然的心仿佛小鹿狂撞般咚咚直跳,看了沈湛一眼,脸上尽是藏不住的惊喜,上前一步,热络地打了一个尴尬的招呼:“世子哥哥,好巧啊”。

    沈湛微微颔首应了,说着就绕过了薛然,头也不回的走了,贵公公一愣,嗯?这就完了,人人都道,沈家世子冷情冷性,惜字如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眼见着人已走远,他行了虚礼,赶紧的追了上去。

    “世……”纵有千言万语,也难抵眼前人不屑一顾离去的背影,所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无疾而终。

    薛然委屈地咬着嘴唇,狠狠地跺了跺脚,手中的锦帕被拧成了麻花,眼泪挂在脸上,将掉不掉。自己为了他,被禁足,他怎么能这样呢……

    作为心腹丫鬟,这样的场景,巧儿不知见了多少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放弃,安慰的话思索了很久也没敢说出口,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就见假山那边的花枝动了一下,似乎有人,惹得她登时警惕了起来:“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给本公主滚出来”,薛然蹙眉叉腰,正一肚子气没处撒,难得有人撞到眼前了,当即大喊了一声。

    “妹妹,初春天干,还是要多喝菊花茶降降火才好”,只见假山后缓缓走出两人,眉眼间挂着淡淡的笑意。来人衣着恬淡,一身淡粉素衣,梳着简单的单发髻,和通身行头全是绫罗绸缎闪瞎眼的薛然相比,怎一个寒酸了得。不过这般不入流的打扮,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感。

    虽然头上只斜簪了一支银钗,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但那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大大的杏核眼,却是格外灵动有神,唇瓣上涂着海棠花制得红胭脂,朴实无华却又不失娇俏美艳,一举一动,端庄持礼,也是个可心之人。

    “是你”,薛然定睛一看,随即露出一抹不屑的浅笑,说话也是极尽尖酸刻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平公主啊,叫我妹妹,就你,也配?一个冷宫弃妇生的野种,跟我论姐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薛然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也是句句扎心,来人微微变了脸色,交叠身前的手因用劲也攥得泛白。

    南楚上下都知道,薛然是嫡出的公主,恩宠冠绝后宫,但是很少有人记得,她上面还有一个妃子所生的四公主———薛嫣。同为一国公主,待遇可是千差万别,一个众星捧月,一个轻如尘埃,恰如薛然所说,薛嫣的母妃是在冷宫之中生下了她,这么多年,楚帝对她也不怎么上心,就连名字都是随便取了她母妃闺名中的一个字拼凑而成,她在这偌大的后宫就像透明人一样,可有可无的活了十几年。

    “你……”薛嫣的宫女佩儿气不过,想上前理论,却被她伸手拦下了,面对着薛然的“出言不逊”,正主倒一点也没恼,只是拂了拂发髻,微笑着回应:“是,妹妹是皇后嫡女,身份自然高不可攀,可妹妹别忘了,你我都是父皇的女儿,我是什么东西,自然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