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开口道:“金池上人方才说,这镀金佛像,乃是信众所捐。”

    “正是。”

    “金池上人方才又说,佛祖教人为比丘,上从如来乞法以练神,下就俗人乞食以资身。两相照喻,乃佛性也?”

    金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正是,莫非玄奘法师不认同?”

    深深吸了口气,玄奘轻声问道:“那玄奘敢问金池上人一句,这金佛。可是资身之物?”

    “这……”一时间,金池迟疑了。那四周的弟子也皆是一愣。

    只听玄奘接着说道:“此乃往下了说,若往上了说,从如来以乞法……众佛皆已四大五蕴皆空,既是空,你敬与不敬,又有何差别?”

    金池的脸色已经微微变了变,微微张了张口,却答不上来。

    玄奘又道:“一无所谓资身,二无所谓敬佛,这佛性一说,自然是无从谈起。若修了金佛,造了浮屠,便能写出‘佛’字,普天之下的比丘,行走市井便是了,何必苦修?”

    金池的脸色已经变了数变,那一众弟子都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一个个忐忑不已。

    一旁的猴子已经忍不住想笑了。

    看来,他先前的担忧纯属多余,这金池上人虽名为高僧,却不过虚活了两百七十年罢了。对上玄奘,竟全无招架之力。

    双手合十,玄奘又轻声道:“金佛也罢,浮屠也罢,庙宇也罢,所有,皆是浮华之物,金池上人身为方丈,况且追求此等俗物,赞为美谈,这观音禅院之中有怎会有‘佛’字呢?相比之下,金山寺虽处处不如观音禅院,却唯独多了一个‘佛’字。”

    说罢,玄奘微微躬身行礼,淡淡笑道:“玄奘年少胡言,还请金池上人指正。”

    话到此处,整个大殿中早已经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悄悄地注视着金池,而金池的脸,早已成了猪肝色。

    沉默了许久,金池呆呆地眨巴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略带惊慌地说道:“玄奘法师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不如请玄奘法师在禅院中先行安顿,修养一番,往后……往后辩法的机会有的是,不急于一时。”

    那一众弟子的眉头都蹙成了八字。

    玄奘微微点头,淡淡笑了笑。

    “对对对,玄奘法师旅途劳顿,还是先行安顿为好。”其中一位高僧模样的人连忙站了出来,转身扬手道:“来人呐,赶紧为玄奘法师安排住宿,准备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