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追那摧枯拉朽的火势每爆发一次都得蓄好半天力,这会儿正好栽在谷底,伤痛傍着灼痛缠身,得换一会儿。

    易尘追却还是温柔如常的抚了抚璃月的白发,卷着疲色笑道:“我没事——你快吓死哥哥了……”

    璃影探了他的脉门,眉头稍作一蹙,“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与方才相比,易尘追的脉搏弱了许多。

    易尘追借着鬼士的力道站稳身,尚且撑回了一派轻松之态,道:“生死之境难拘小节,虽然现在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如果能如此助大家脱逃险境的话,也无可惋叹了。”

    紫魅淡淡瞥了他一眼。

    鬼士神色稍暗,道:“岂有贵人为一群从属而弃生自我,公子切莫说这丧气话,我辈就算拼个玉石俱焚也一定会保护公子直到最后一刻。”

    易尘追笑了笑,“到底是谁说丧气话啊?我可半点也没有自杀的念头。”

    鬼士愕住,似乎是被噎了一下,没讲出话来。

    易尘追稍稍蓄起了些力,便脱开鬼士的搀扶,自己站稳了。

    然后笑得一如往昔,根只绵羊似的。

    “虽然说不出是什么,但我觉得自己不会死,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他舒然一叹,却依稀呼出了些郁结,“虽然进入此地远在计划之外,但就种种因素看来,它也许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为什么?”璃影问。

    易尘追捻着下巴琢磨了片刻,“有点像直觉,不过……”剩下的话他没能凑出言辞讲出来,讲不出来他便索性作罢,继而换了一个话头:“再说,进入这里的决定是我作的,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个交代。”

    此言他讲得多少有些无奈,也下意识瞥了身边的鬼士一眼,目光晃得极快,几乎不动声色。

    却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

    “公子的决定并没有错。”

    易尘追稍稍一怔,尴尬的笑了笑,“没能将情况弄清楚,也没能控制住人员伤亡,这样的疏忽要是放在行军途中,大概早就完了吧。”他自讽了一番,沉下神,却又不禁想:假如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是他义父,那个人会怎么做?

    哪怕不是他义父,而是凌叔或是那位总头大人,他们又会如何?

    果然,只有在真正踏出这一步之后,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与身经百战者相比究竟有多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