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主肃杀,故讨伐、定罪之事素于秋行,入冬则宜斩刑犯,正国法,却不宜征讨见伐,如此岂可授予兵权?

    且冬末的年终祭典是为来年祈福的福典,当祭后土包藏万物,就连祭品都不可杀生见血,而应将幼小的牲畜圈养于后土庙中,以示后土仁慈。

    在这样的祭典之上授予兵符?皇帝这是疯了吗?

    这回不光是尚书大人了,就连这两位向来主管消火降气的侍郎都怒了。

    “这远近无战事,授兵权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哼!”尚书大人鼻腔一股白汽喷薄而出,再配上一副阎王脸,杀气陡然暴增,“圣旨都已经下了,还愣着做什么?布置啊!”

    那两人却没立马动起来,相互又对视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真这么办?”

    此问却让尚书大人气焰陡降,整个人瞬间忧郁了起来。

    这种事要是搁在以前,他估计当堂就免冠辞职了,管他谁爱搞这丧心病狂的事,反正他是不可能占着“礼部尚书”的位来做这违礼之事。

    可奇迹的是,他今天却默然受命了。

    却也在沉默的那一刻看清了,元帅的倒下并不代表朝廷倒下,却意味着真正袭承于先帝的秩序伦理崩塌了,只因为当今的陛下根本没有本事把握住真正的“朝堂秩序”。

    更可叹的是,他们这一辈老臣也也逐一走上了下坡路,先是丞相大人身体每况愈下,再是他们这一批由丞相大人和先帝共同提拔的老人渐渐失去维持正气的支柱,一把老骨头终究不得不随波逐流。

    就连今日在朝上明面反对皇上赐兵符之令的司徒诚也落得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局面,非是大家不知此中荒唐,只是心灰意冷罢了,如今的陛下每日上朝不是坐观水火无动于衷,就是下些荒唐不着调的圣旨,如此,倒还不如直接罢朝来得干脆。

    尚书大人彻底被风雪浇灭了火气,沉吟良久,肚里有千万牢骚想倒,却终究都淀了一气长叹。

    叹罢,还是面对现实了,“人心不古呐……也罢,他愿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