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见了她,少女清落落的,仿若一阵风便能轻易带走她,薛劭更觉牙根苦涩。

    静默须臾,不得回响,姚楹也不真要他一句话,向着薛劭极有风度的颔首致意:“殿下若无要事,臣女便打道回府。”

    姚楹转身欲走,薛劭无措地转着指根的一枚赤金玉髓扳指,他偏过身,行动先于理智地挡着姚楹去路,太子殿下的呼吸忽然变得不大顺畅,姚楹也不避了他走,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心跳骤然失序,薛劭嗅见姚楹身上浅淡的檀香,他知道这香,是菩镜寺供上千海灯才特赠的佛手檀。

    磁沉温润声线随着风雨撞入姚楹耳中:“净月,我方才那番话......皆非真心。”

    姚楹当然知道薛劭指得是哪句话。

    但她贯是清风朗月的笑容,语意模糊道:“太子殿下说得好。”

    姚楹遥遥一望,故意对他唇边伤口视而不见,又福了一礼,渐敛了眼眸三分灿光,很是谦卑地说:“琼琚来了,臣女先行告退。”

    言罢,款款身影没入广玉兰素白绰影中,薛劭错眼不眨,直到白术抱着臂从朱红檐顶凌空跃落,龇着牙笑说:“殿下,琅窈郡主可都走远了,您还瞧着呢。”

    白术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说:“殿下,您这儿可得上药,臣陪您回东宫吧。”

    薛劭怅然若失。

    姚楹竟是没再回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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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与姚小将军“切磋”一事,不出半日光景便传遍宫中。

    养心殿内,皇上拊掌而笑:“打得好!就该刹一刹修瑾那脾性,让他知道,就算他是太子,净月为臣女,若是教人欺负了,自然会有人替她讨要公道。”

    皇后支着下颌,也笑说:“陛下是没听嘉平描绘,修瑾居然当着净月的面言之凿凿,说他不喜欢净月,这诓谁呢?”

    “臭小子。”皇上忍不住骂道:“他若不喜欢净月,朕便给净月挑选朝中好儿郎,届时不气得他涕泗横流?”

    一听这话,皇后立刻正了脸色,没好气地搡了把皇上:“陛下莫要乱点鸳鸯谱,臣妾见净月那孩子心中是有修瑾的,只是谁也不知道修瑾是着了什么魔,好端端非得退婚,哎......”

    皇上见不得皇后唉声叹气,当即把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鬓发说道:“朕得想个法子——对了,江阁老的孙子是不是已及弱冠?朕见他样貌好,学问也好,门第更是不错,若是净月喜欢,朕倒也不是不能成人之美。”

    “陛下就孩子心性吧!”皇后嗔笑着,粉拳不轻不重砸在皇上心间:“若是把净月这个媳妇儿丢了,臣妾可不理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