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他是引梦使,她本该再警惕一些。

    白鸟再次睁眼时,身周的环境变了。

    脚下是一座小山,山头种满了大片荠菜花海,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好像望不到头。

    “可让我好找。”有人在她背后轻叹了一声,听在耳朵里,竟熟悉又陌生。

    白鸟回头,全身陡然一僵,声音里藏着难以掩盖的错愕:“师父……?”

    男人生了张清隽斯文的脸,和记忆中那张因为岁月而逐渐模糊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站在她眼前的……竟是她已死去的师父。

    白鸟被救下时,她正因一大群妖兽的袭击而奄奄一息。男人把她救出来,团成一团夹在臂弯里带了回去。

    说起来,她这位师父就是这样的性子。随意、散漫、悠哉,他救下自己多半也只是一时兴起。

    白鸟那天和族群走散了,毕方一族是吞噬火焰的大妖,妖兽们不会放任她长大,如果不是师父救了她,她早就死了。

    师父住的地方是间搭在山林深处的茅草屋,简陋到下雨天屋顶会滴答滴答地往下漏水。

    她伤着伤被冻得瑟瑟发抖,男人却没有去修补的意思,坐在凳子翘起二郎腿,赏雨。

    等到雨停了,就出去查看布置在林子里的陷阱,每回都能抓到些山鸡野猪。

    他好像什么都会,会下厨,会打猎,会治妖兽的伤,得了闲,能自己跟自己下一整夜的棋。第二天一睁眼,才会想起来看看她的伤。

    师父对什么都是一副不大上心的模样,但她的伤的确在一日一日地转好。

    等到终于好了个十成十,男人把房门一开,示意她可以走了。

    他的话不多,这十几日里,和她的交流更是少得可怜。白鸟不打算走,她知道男人不是人,却过着像人类一样的生活方式。

    她从没见过这么有个性这么厉害的妖!

    男人听明白她想拜师的意思,拒绝了。白鸟不放弃,又求了一次。男人眼皮一掀,竟收拾包袱转身就走。

    白鸟不愿被丢下,她已经被族群丢下了,回去也不会被接纳,她没有家了。她八爪鱼似的黏在男人肩膀上,扑扇着翅膀就是不下来。

    男人任由她扒拉着自己,徒步上路,一走就是两天两夜。他还一口气都没喘,白鸟这只妖兽已经体力不支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