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什么,走到椅子前坐下,却听得站在身后的苍白脸唏嘘地自言自语:“费雪先生的朋友可真是体贴,您来没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人托我们必须善待您,要打通上面的关节,恐怕付出的代价不会小……”

    “代价?”究竟是谁那么做呢?爵士先生和温斯洛吗?

    “您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价钱能衡量,尤其在我们的世界。毕竟我现在做的事是不道德的徇私,万一被人发现可不好说,这就像本来警察应该逮捕疑犯,即使明知他是无辜的也同样需要带上手ka0,然而警察却让他随意自由地行动……这很不好。尽管仅仅免除了您被拘束的过程,但还请不要向别的成员透露您的遭遇,如果传出去,不仅对我,更对您那位体贴的朋友将产生恶劣的影响……”

    苍白脸自从她进来就一直在观察,人性都有弱点,只是精通心灵之道的人对这种弱点特别敏感,他犹如一只巡游的白鲨,即使在汪洋大海里滴下一滴血,也能清晰无比地闻到它的气息。

    ——这是一位典型而且罕见的“z-i'sa者”。

    他兴奋地想。

    “z-i'sa者”是他自己命名的人格类型,并非指有强烈求死之心的人,相反他归纳的“z-i'sa者”常常十分坚韧勇敢,对“z-i'sa者”来说,活下去意味着痛苦,只有死亡才是他们的救赎,然而他们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许是好奇不幸将给自己带来多少劫难,又或者因为责任和情感使他们拒绝以死亡来逃避挑战。于是“z-i'sa者”的特性反而将自己的多愁善感转化为巨大的力量。

    没错,z-i'sa才是他们的本性,他们总是把自己放置在摇摇欲坠的山崖上,仿佛只要稍微一个失误就能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苍白脸和所有精神系超凡者一样,通常不喜欢组织下达的任务,但这位少有的“z-i'sa者”属于例外——那种宿命般无意识的自毁倾向,让他着迷不已。

    主教团中的好几位都来了暗示,希望他将得到的信息秘密抄录送去,同时,圣座那边也递了话,让善待这位潜在的研究对象,无疑限制了他的手段。

    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如何保持其中的平衡,因为他了解这种人格的特性,他们都有着强烈的内疚和负罪倾向,只要用话术和心灵暗示稍加引导,“z-i'sa者”就会选择那条他们宿命当中的既定道路。

    所以这是她的意愿,自己也算不上违背了圣座的指示。

    果然,她像是使用了能力,几枚铁环没有经过谁的摆弄,自然“咔哒”地在她手腕和足踝合上了。

    “不必,这样就行了吧。”

    只是普通的铁环,如果自己愿意,能轻易控制里面的机簧打开它,伊薇特想。

    但随即,她感到脖子上有些湿湿的麻痒,某种冰凉柔软的小东西突然贴到了皮肤上,与此同时,她的超凡能力像是被压制了似的,无法控制。

    “这是镇巫水蛭,可以有效瓦解某些性格粗暴患者的躁郁。”

    她看到苍白脸男人端着一个搪瓷盘子,把里面不断蠕动的、体表带着诡异符文的小虫子用镊子夹起来,仿佛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似的,他故意把水蛭递到她脸前展示了片刻,才又放了一只在她手背上。

    看来她并不畏惧虫子,苍白脸认真观察实验对象的表情,发现她只是轻微抿了抿唇,没有太大反应。

    但总归是在“自愿”的情况下限制了她。倒不是他试图用以往那些手段欺凌这位少女,就算圣座不打招呼,他也舍不得对少见的“z-i'sa者”如此粗暴。只不过能力是超凡者最大的依仗,在保留有能力的情况下,人心总会多一道防线,让他们有恃无恐。封印能力就像卸去了骑士的宝剑和铠甲,让他们在对抗中心灵处于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