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可儿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手一挥,两个小厮抬过来一个大箱子。谢可儿拉着小嫦的手道:“你这一去,妈妈也并无什么送你的,这里有两千贯的金银,就算你的陪嫁,做你体己度日只用罢。也不枉你我母女一场啦。”说完又哭。

    这时两旁一阵哗然,原来谢可儿不错啊,虽说收了两万,可这谢小嫦也确实值这个价,还要送陪嫁妆奁,真是有些误会她了。其中就有一些前几日嚷着要抵制醉花楼的二货心里暗暗惭愧起来。

    这就是老鸨子的用心之处了,横竖是亏定了,莫如今天做个天大的人情给在场的百姓看看。当场就把一个又贪又毒又刁又狠的反面形象扭转过来,变成了个慈祥善良充满爱心的好妈妈。这一下子,前几天的恶名烟消云散,反而换来了众人对醉花楼的敬重。高、实在是高!

    话说梁公子也不是吃素的,看到这阵势,心里明白如镜。也不说破,毕竟好事已成,自己算起来还是占了人家不少便宜。走上前去,对谢可儿深施一礼:“梁丰感谢妈妈慈悲。今后我绝不亏待小嫦半点,请妈妈放心。”说完又转过头来,喊了一声小乙。钱小乙急忙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账本。

    “算与众位父老听,一共筹得多少,还剩多少。”

    “是,共筹得制钱一万八千七百余贯,金银珠玉折价五千六百贯,合计是两万四千三百贯。”钱小乙大声说道。

    “嗡······”又是一阵轰动,奶奶个熊,一次题卖会就筹那么多钱。今后这梁公子别的甭做了,三天一个题卖,那还不赚上天去了?一众人纷纷议论。

    “各位父老,梁丰非是本乡本土,流落此地,得各位父老如此眷爱,梁丰何德何能?感激涕零,无以为报。今日在此向各位父老告知,除替小嫦姑娘赎身银钱外,其余梁丰一文不取。只用来感谢这三日来倾力相助的瓦肆朋友,陈家客栈和四大书铺的帐房伙计等人,每人十贯!剩余四千余贯,梁丰择日知会鹿门寺智真长老,在襄州建起福田院和安居坊,并请各位父老选出德高望重之耆老共同襄助,今后凡襄州府内鳏寡孤独者,均可给予相应接济,以全襄州仁义之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哇,大善事啊。”众人惊叹欢呼,梁公子仁义之名果然不虚啊。他要不说,谁知道他筹得多少?那鹿门寺的智真大师德高望重,是当朝有名的高僧,谁会不信。看来今日这梁公子是要回报社会了。少年俊杰,果然了得。人群中又是交口称赞。

    这边谢可儿听得可是冷汗直流,就凭他这一下子,就把自己给他抹黑的意图打消得干干净净,形象又陡然拔高。幸亏没彻底跟这小子撕破了脸,这种人奴家可是招惹不起!阿弥陀佛,幸哉,幸哉!

    一时间襄州城内欢天喜地,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一段佳话。什么才子佳人啊,题卖赎身啊,鸨母有情啊,公子义薄云天啊,全都是好词。和前几日凄恻同情愤恨激动不同,变成了一桩皆大欢喜的美事。永远流传在襄州人民的口中。

    当晚,梁丰在陈家客栈摆起流水长席,招待四邻街坊和所有热心人士。轰动了襄州,专程赶来看热闹的人山人海,小小一个客栈怎么装得下,没奈何,只好占了整整一条街。

    人们喝酒吃肉,划拳打马,吃得口滑之际,纷纷要求见上新娘子一面,最好是唱上一曲,以飨宾客。

    这边梁丰和谢小嫦已经在客栈前堂内,经陈掌柜等人的主持下,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行礼仪式,听到这个要求,谢小嫦苦尽甘来,心中欢喜,虽然羞涩万分,但还是大大方方请梁丰揭去盖头,捧了古筝就登上客栈临街二楼的楼栏边。

    下面的人仰头一看:值了,这容貌,两万贯真值了!

    再听小嫦开口唱了当日二人合作的《卜算子》,一曲唱罢,余音绕梁,听得众人发了半天呆,才想起连天价的喊起好来。都说,小嫦其实值得四万,谢妈妈真是打折优惠了!

    鼓打二更,人们才渐渐从热闹中散去。

    陈记客栈豪华套房里,布置得喜气盈盈,红烛掩映小嫦一张如描如画的姿容。二人喝了合卺酒,甜甜蜜蜜坐在床上讲话:“郎君,今日小嫦好幸福!”

    “是啊,我更幸福,小嫦,你知道吗,我高兴得想唱歌!”

    “小嫦从未听过郎君唱歌,就请一展歌喉,让奴家倾听一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