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譞造的两份矫诏一份是矫母后皇太后的,一份是矫文宗显皇帝的。

    敕令神机营汇集王府井大校场的诏书。

    黜神机营“出旗”的诏书。

    奕譞的请罪折子。

    恭王的“劝进”折子。

    钟王、孚王、睿王、伯王、庄王、载治、载详、载漪……以及其他宗爵的“劝进”折子。

    打开第一份折子,即穆宗的第一份脉案,慈禧心中,不禁微微一痛。

    不过,仅此而已微微一痛。

    如果有人说,慈禧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感情不深,她是绝对不肯承认的即便在心里,也是不肯承认的。

    可是,事实却是,从昨天到今天,她没有为穆宗流过一滴眼泪。

    昨天,她哭的昏天黑地,撕心裂肺,这辈子,再没有哪一次,哭成了那个样子的父亲过世的时候没有,文宗宾天的时候没有。可是,那些眼泪,是为她自己流的,不是为了穆宗流的。

    听到穆宗宾天的消息,她头昏目眩,几乎把持不住了,不过,那是因为震惊,不是因为悲痛至少是震惊远远大于悲痛。

    之前,她误会妹妹戴孝是因为母亲过世了,一时之间,面青唇白,口干舌燥,手脚发颤,连冷汗都出来了那个反应,才是因为悲痛,虽然,仅仅是预感。

    同样是自己的至亲,儿子和母亲,自己的感情……呃不,是感觉……这个感觉,全然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绝不愿意深究,略一思及,便用这样的理由替自己开解:载淳是皇帝,身系天下,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他“弃天下而去”,自己的震惊压过了悲痛,是正常的反应。

    母亲呢,仅仅是自己的母亲,所以……

    理由十分苍白,连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她只好尽量不去想这个事儿。

    事实上,现在念及穆宗,不可避免的,就要想到梦里那个面目斑驳的人,因此,慈禧对于穆宗的“出现”,生出了本能的排斥,也更加……哭不出来了。

    所以,看穆宗的脉案,慈禧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同时,心里这样为自己辩解:反正我也不是医生,认真看,也不见得就看得明白……

    直到了王守正、魏吉恩的“密奏”,才放慢了速度,细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