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洲离楠洲虽然只有两个钟头的车程,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来学校看她。

    何艳脸色常年苍白带点蜡黄,背有点佝偻,平日极少出门,最多每天去买个菜、楼下小区逛两圈,坐车去得最多的是医院。

    接她下车的时候,她脑门上贴着个米色的塑料小圆点,夏健锋说那是晕车贴,夏至才忽然惊觉,何艳这辈子几乎没出过远门,两个钟头的大巴对她来说是真的很难熬了。

    她挽着何艳的手走在校园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女儿,根本没尽过多少孝道。

    就连何艳生病住院那些日子,她也因为要参加高考被夏健锋禁止离校。

    何艳的真实病情,她是在高考过后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就是个小病小痛,夏健锋也说做完手术就好了,没有大碍。

    何艳做手术时,她正在课室里做着月考题,那一次的月考,她考了年级第八,是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

    夏至也后怕过。要是那一次,何艳出不了手术室,为了那场该死的考试,她就连何艳的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这加深了她对夏健锋的怨念,她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不是说她亲情观念有多深刻,恰恰相反,她觉得自己从小就和父母不亲,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很独立,父母也很少管她,在家里经常话也说不上几句。

    可是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啊!她有权知道。至今想起,她还有点忿忿。

    夏至的手指贴在何艳手臂上,触摸着她松松垮垮的皮肤,鼻子酸了一下。她指着行政楼前聚集的穿着学士袍的人群说:“我同学都在那边呢。”

    何艳点点头,用另一只手里的纸巾擦了一下汗:“这学校那么大啊。”从学校正门走到行政楼,何艳出了一身汗。

    夏健锋背着手边走边四处张望:“大学是这样了,像个村子似的。”

    楠师的情况夏至有回家里跟他们说过,不过亲眼见总是不一样的。何艳又说:“那早知道让夏远也考这大学啊,多好的学校。”

    夏至哭笑不得,不说夏远的成绩能不能上楠师,何艳光走一走这校园,就断定这学校很好了?她说道:“现在的大学规模大一点的大部分都这样,小远报的工大也差不多这样。”

    “你弟要能考得上工大才怪。”夏健锋喷了一句,夏至不说话,是这样没错,但那话说得好像夏远不是他儿子似的。

    走近行政楼,夏至看到了潘锐,他手里捧了一束花走向了她。

    “呀,我还有花收呢!”夏至笑着接过了花束,潘锐还是第一次送花给她呢,连情人节也没送过。

    夏至转向两老介绍道:“我同学,潘锐。”

    潘锐腼腆地笑着:“叔叔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