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他,文试在即,他若当真这么闲,还不如将这几日用去准备身后事。”

    别人的性命对李怀昭而言,要么乖顺相安无事性命无虞,要么,招惹他,便是命皆如草芥,陈西辞得以活命的根本,也正是因为他仍有些用罢了,假若文试出什么问题,那么他的小命儿自然也就到头了。

    现如今,一想到那书生……

    那般骨瘦如柴,贪生怕死,可心性却亦清净明澈,李怀昭竟不由挑眉,再想到自己手中正牢牢把持着他的性命,满意一笑,未再多言,遣了亲卫捎话回去,将陈西辞不背书去看心上人这事便也作罢了。

    陈西辞知晓分寸,同李怀昭相对,今日此举,已是大胆试探,只为探求一底线,不敢再得寸进尺,那亲卫回来,也仅是带了句话,听过也就放心了,乖乖躲回房中背书,可此番就是无事了,定下心来看着几页例题,许久,烛泪滴滴落在桌上,少年亦昏睡在案上,读过书再睡的觉,都极香……

    ……

    半个月过得极快,转眼就是文试这日。

    这期间也确如李怀昭所说,未得官职前,他们也未再见面,陈西辞得了些不必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乐得轻松,却也没忘了专心刻苦。

    盛国的考试制度同邻国全然不同,在盛国,想入仕为官每年都有一次考试机会,赶上恩科,一年能试上两次,而关于官职也是每年都有所统计,全国上下出缺的职位都会上报专管考试的仕考司,仕考司从京城至县乡全部予以公示,所有官职一众学子都能报考,京城官职若只需一人,则取文试前三名参加殿试,顾名思义,殿试既是在宫中正殿之上再试一回,百官在侧,皇帝主考,每个职位入围殿试的学子综合文试殿试取一人。毕竟京城官职总是少的。

    而各城或县乡,则由仕考司主持录用地方官员,与殿试同理,而地方仕考司官员皆是每年从京城调动同级官员,晋升空间相同,若有偏私,大可举报,以此保持地方选拔的相对公平。是以,若有真才实学,在盛国是不怕被埋没的。

    而李怀昭要她考的起居郎,是个纵使京城官职少,也鲜少有人报考的官职,根本没人乐意干,起居郎啊,不是在皇帝身边就是在亲王身边,升迁暂且不说,丢命可是个太容易的事儿。

    这日,陈西辞起的格外早,给菜园浇了水,收了前几日晾着的衣物,煮了白粥,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便出了门,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向考场走去,一派悠闲从容,乍一看不像去参加文试,反倒像去菜市的。

    仅是半月,天气已回暖不少,清晨朝阳笼罩,有暖意油然而生,缓步而行,一路春风拂面,风清微凉,其中还夹杂些清新宜人的桃花香气,街旁古树此时亦抽出嫩绿的新芽,燕子春归,落于枝丫之上,口衔春泥忙筑巢,万物一派生机盎然。

    陈西辞昂首挺胸,志气满满,她知晓自己终是等到了春日,不论是时节,还是际遇……

    文试之处在城内东南方,考场内外,秩序井然,除了考官、参考的学子,就只有门外把守的侍卫,连四周墙围都布上荆棘,以防止外人出入,避免作弊。

    到了考试时辰,一众考生皆被带到庭前,面对两位总考官,十几位同考官,听一通教人不禁打瞌睡的清规戒律,良久,待他们一个个说完,已是日头高照,众考生才各自被带到真正的考场。

    即是眼前这单间,亦是一众举人接下来要待上两天的地方,这单间被称为“号”,只待得下一个人,进去前还要经一番搜身,皆不出乱子,则每人发三根蜡烛,进去后房门马上封锁,文试正式开始。

    陈西辞是极讨厌这单间的,一来狭窄封闭,教人压抑,她莫名有些害怕,二来,白日闷热,夜里寒凉,着实不是给人待的地儿。

    所幸此次有了些信心,翻开试卷,仔细作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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