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着,夜白细细打量这人,只觉眼熟,似有一面之缘,可又想不起什么:“老伯,我是不是见过您?”

    听闻此言,老人神色黯淡,愁苦爬满,缓了口气才道:“仙君与我曾有一面之缘,只是短暂而已,怕您已然忘记了。”夜白在脑中翻了翻,这种谦卑态度,与泯空尽的那位师父有些相近,可从相貌上看又不同,这老人虽饱经风霜,却自带一股子威严之气,藏都藏不住。

    就在夜白冥思苦想之际,一旁的逐昼开口道:“父王,好久不见,您竟然在这里——”

    夜白大吃一惊:“魔尊,你在说什么啊?”

    逐昼并未理会夜白的惊讶,继续道:“父王,我听说,当年诸葛来寻子,你便不知所踪了,原来你一直在地府。”

    那老人被逐昼认出也不惊慌,微微一笑:“魔尊这是自谦了,我与您只有一世父子情缘,现下您是魔尊,我们这亲缘便断了——”两人虽曾是父子,可现在早已没了亲情,时隔万年见面,彼此只有陌生与客套。

    仔细端详,夜白这才想起这人正是篆虚的父王,肃慎国的第二十任君王——文澄!

    “那您为何在这儿?”夜白问道。

    投胎帝王的人,命格自然是好的,这先帝为何放着好好的命格不要,在这地府受尽苦寒?

    “我把他儿子魂魄弄丢,他是要怪我的,我欠着他,无颜转世投胎,只留他一人在地府徘徊。”文澄说着,混沌的眼,有一丝活气,转瞬又归寂,叹气道:“前尘往事,我总是欠他的——”

    这个他,应是诸葛了——

    这些,夜白都懂得,也不再追问,说了别的:“诸葛他在扬楼公馆,您要去见他吗?”

    “那瞎子,糊涂着,我不见了——”明明在老人眼中见到了光亮,可又被亲手掐灭,夜白又不懂了。

    “万年前,您大概都忘了,我与您在奈何桥边相遇,我问您该去哪里寻罂舜,您告诉我,芦途鬼市,等一人,一仙,一魔,为他们指路。”

    逐昼瞧着夜白,看他眉头蹙着,应是在努力回想。他当真在想着,大约时间太久,夜白也忘了干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这一等就是经年流逝,

    忘了时间。”他感慨道,站起了身,拍拍尘灰,那铺在地上的东西也不要了,径直要走。

    “您真的不见诸葛吗?”在文澄转身之际,逐昼突然问道。

    万年前的逐昼是绝不会问得,可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问,好像这个问题不是抛给了前世的父王,而是自己。

    先帝文澄回过身,望向自己曾经的儿子,看了一会,笑逐颜开的:“篆虚,你变了许多,你以前冷酷无情,心思缜密,最适合帝王之位,我本是想把你培养成储君的,不过造化弄人——”话还未说完,他转回了脸,忽见不远处站着一人,那双原本无光的眼,豁然开朗,抖着唇呢喃:“景夺言——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