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阿姨,我喝牛奶就好。”

    尤映西嗓子疼,分了好几口才喝下牛奶,苹果也没拿。去电视机柜底下的抽屉里翻出药箱,倒了杯水,吃了感冒药和过敏药。

    过敏药不是很好翻到,小小的一瓶,家里就只有她会对有些食物过敏,别人都是百无禁忌。刚才只吃下去一丁点花生酱,应该没什么事。

    她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头晕,扶了扶桌子。

    刘阿姨在厨房收拾东西,尤映西说一声刘阿姨我上课去了,她哎哎点头,觉得这孩子真是很听话。

    尤映西在玄关换鞋,她看了眼衣架上长长地垂下来的那匹绿色围巾,是去年俞淑容亲手织的,说要送给女儿,是她喜欢的颜色。

    尤映西当时差点儿问出口,是哪个女儿?

    但她没问,太伤人了,伤人伤己。

    俞淑容没记错,喜欢吃花生酱的是尤伊暖,喜欢绿色的也是尤伊暖。

    她只是病了。

    在尤伊暖死之后,俞淑容不仅患上了躁郁症,还产生了间歇性的记忆错乱。

    关于尤伊暖的回忆俞淑容有完整的版本,是回不去的时光。还有另一个支离破碎的版本,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乘坐异时空的列车,像一根根钉子将尤映西钉成俞淑容想要的样子,她的喜好,她的性格,要是连她的脸,都是尤伊暖就更好了。

    尤映西很少与俞淑容对视,仅有的那么几次,她都觉得俞淑容是在透过她的面容看另一个人,因为眼神太温柔了,从来没对她用过。

    明明不是很像。尤映西想过很多次,她不该出生的,本来那个时候也是为了尤伊暖,想要个妹妹,才有的她。俞淑容眼里,她算什么?

    少数几个知道这些事的她的朋友,闵又年陶欢欢之类都说尤映西太能忍了,怎么这么能忍?她们本来就是叛逆又脆弱的年纪,这些事搁在谁身上不得闹个离家出走割个腕跳个楼什么的。

    是啊,这样就解脱了。尤映西不是没这些想法,也曾经在放学以后走到无人的天台,半只脚都悬空了,身体也被高楼的风吹得摇摇欲坠。

    最后还是走下来了,像一只脱不了茧的蚕,退回蛹里,拖着尤映西千疮百孔的躯壳,演着尤伊暖完美无缺的角色。

    为什么?

    因为,尤伊暖是因为她才死的。

    她对尤伊暖的想念,从来都只多不少,甚至希望死的人是她,这样大家就都不会痛苦了。